第二冊 中古時代 (由秦至文景之治)
第二章 秦朝暴政的覆亡
第七節 李斯蒙冤受刑戮 (2.2.7)
却說秦二世寵任趙高，不理朝政，朝中一切政務，均由趙高一手把持；及到四方亂起，警報頻傳。不但不怪趙高矇蔽不奏，却去斥責丞相李斯。李斯是一個貪圖祿位的人，因恐二世譴責，只知迎合上意，請二世嚴刑峻法，奏說：「只要督責加嚴，臣民自然害怕，不敢造反作亂 。」這正符合二世的心理，遂下詔大申刑嚴，不論有罪無罪，不論貴賤，每天總要殺幾個人來示威。官民無不戰戰競競，提心吊胆。且說趙高持寵專權，往往公報私仇，擅殺無辜，但又怕李斯從旁發覺檢舉。因此便心生一計，對二世說：「陛下貴為天子。也知道天子稱貴的原因嗎？」二世本來是個糊塗蟲，對此茫然不知所謂，便反問趙高。趙高回答說：「天子之所以稱貴，是因為天子高高在上，臣下只能聽到聲音，而不能見面。從前先皇帝在位日久，臣下無不敬畏，所以雖然日見臣下，臣下也不敢生非妄進邪說。今陛下嗣位纔二年，年紀又輕，若是常與臣商議國事，倘或言語有失，或者處置不當，反使臣下輕視，而生誹議。何不深居禁宮，使臣與侍中，或熟習法令的官員，每日陪侍陛下左右；如有奏章，可以從容裁決，不致錯誤。大臣見陛下處事有方，便不敢把疑難的問題，來試陛下。陛下不就是聖明的君主嗎？」二世本來對法令朝政不感興趣，樂得安安逸逸的在宮中淫樂，聽了趙高這篇鬼話，很是高興。過去還有上朝聽政的日子，自此以後，根本就不上朝了；每日在宮內與宦官美女尋歡取樂，一切國政，統由趙高包辦，但趙高還不滿足，覺得還有一個丞相李斯礙事，便又生出一計，來陷害李斯了。
有一天，趙高去拜訪李斯；故意談及關東亂事，李斯皺眉長歎不已。趙高又趁便說：「現在外面亂事日起，群盜如毛，主上只知淫樂，不理朝政，且徵調役夫修築阿房宮，採辦一些狗馬無用的東西，尚不知自省。君侯位居丞相，比不得趙高只是一個服役宮中的內侍，人微言輕，為什麼坐視不言，而忍心看國家危亂到這地步麼？」李斯說：「不是我不願進言規諫；實在是因為主上根本不上朝聽政，叫我怎樣面奏呢？」趙高說：「這也不難。等我探得主上閒暇的時候即來通知君侯，君侯便好進諫了。」李斯還以為趙高是個忠心耿耿的太監，便很高興的满口答應了。
誰知道趙高心中另外懷着鬼胎。每逢二世飲酒作樂最高興的時候，便派小太監通知李斯來求見；故意使李斯來掃二世的興。當然李斯碰了幾個釘子，不但沒有見到二世，反使二世對李斯討厭。於是趙高便乘此機會進讒說：「關於沙邱宮的遺詔，李斯也會參加計謀，他本望可得封王，但現在還沒有實現，因此便與他的長子陰謀造反。近日來屢次求見陛下，必定有什麼反意。陛下不可不防備哩！」二世尚在沉吟，趙高又說道：「楚盜陳勝等人，都是丞相鄰縣的子弟，為什麼這樣橫行，而沒有聽說防守三川的李由出擊呢！這不就是証據嗎？」二世到底覺得案情重大，不好輕便的將李斯究辦；便先派人至三川去訪察李由有無通盜的實迹，再行問罪。趙高不敢再言，只好聽由二世派人出去。但趙高却暗中賄賂使臣，叫他誣陷李斯父子。.
却說李斯已知中了趙高的圈套，且聽說派人至三川查辦李由；於是便上書劾奏趙高，歷陳趙高的罪惡。二世稍為看了一下，便對左右說：「趙高為人清廉強幹，下知人情，上適朕意。 朕不任趙高，還任什麼人呢？丞相自己心虛，反來誣劾 (ㄏㄜˊ) 趙高，實在是可恨！」李斯見二世不從，又邀集右丞相馮去疾，將軍馮刼 (ㄐㄧㄝˊ 同劫)一同聯名上書：無非是請罷修阿房宮，減發四方徭役，并有隱斥趙高的語意。這一下子可惹惱了二世；很生氣的說：「朕貴為天子，難道修築宮殿和徵調民間徭役都不行嗎？而且這是先帝的遺規呀！朕即位二年，群盜並起。丞相不但不能平亂，反欲將先帝的遺規，都要盡行棄去。真是上不能報先帝，又不能為朕盡忠！這種完全不中用的大臣，還留了有什麼用呢！」即下詔將李斯、馮去疾、馮刼三人罷官，一併下獄；并派趙高担任審訊的任務。馮去疾和馮刼倒有些志節，自稱身為大臣，不應受辱，便慨然自殺了。獨有李斯還想活命，不肯就死，任憑拘押下獄，聽候審訊。你想，李斯是趙高要謀害的對象，現在落在趙高手裡，還有活命的希望麼？趙高硬要李斯供認他父子謀反。李斯怎肯服誣？極口稱冤，但這位狠毒的趙太監，那有輕易放過？在嚴刑拷打之下；李斯體無完膚，昏死數次。李斯實在熬不住了，只好胡亂屈招畫供。李斯押入獄中後，忍痛作書，自敘前功，尚望二世從輕發落，特求獄吏代為呈上去。偏偏又被趙高發覺了，將李斯的書毁去，又使自己的心腹，偽稱御旨覆訊。李斯一呼冤枉，便百般拷打，不使他翻供。李斯經過再三刑訊，自已無法申冤，反而更受苦刑，後來二世真的派人來覆審，李斯也不敢翻供了，一律招認。覆審的官員還報二世。二世看了李斯的供詞，很高興的說：「若是沒有趙高，幾乎被李斯所出賣了呢！」於是便把李斯判成死罪。派赴三川查辦的官員，先向趙高陳明，說李由已經陣亡，正好死無對証；便捏造謀反的事實，奏報二世，二世大怒，遂令將李斯備受五刑處死，并誅及三族。可憐李斯一家子弟族黨，均被綁赴刑場行刑。李斯對他的次子哭着說：「我想和你再牽着黄狗，出上蔡的東門，去追捕狡兔，已經是再不可能得到了啊！」父子相對痛哭。所謂五刑，就是：先將李斯臉上刺字、二割鼻、三砍斷左右腳趾、四砍下腦袋、五再將尸首斬為肉泥。你說李斯死得是多麼的淒慘啊！李斯一生，對秦朝一代的政法制度，可謂不無貢獻；只因貪戀祿位，後來又不免阿附倒行逆施，而落得如此結果。可見「富貴」二字，最是誤人；後人應把他看作榜樣，切不可貪心不足哩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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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↑第七節 李斯蒙冤受刑戮 (2.2.7) - (1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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